
磨石上的丝连
看见那日渐装修完工的厨房,有着一块黑光色的平面磨石。酷似流星雨的金点,洒在不甘寂寞的黑色平面上。这块磨石,是为了迎合一位来自上海的拉面师傅而特制的。在不久的将来,拉面师傅将会在这块星空般的磨石上,舞动着双手,拉出一丝不断的面条,挥洒在那黑色的夜空。
数天后,我们期待的上海拉面师傅终于出现了。我原先以为他已有一定的年纪,因为听说他是我们酒店高薪聘请回来的师傅。一看之下,竟是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好奇的我,主动去认识了他,他叫浚涛,人们都称他为阿涛。
我在餐厅里是负责分配食物的工作,因而多数的时间,我都会躲在厨房。离乡背井的阿涛,由于人生地不熟,做起事来,特别不怎么顺畅,因为环境的陌生,食物的配料不晓得放在那里,烹调的器材也在和他玩抓迷藏。此刻的阿涛,有如盲人摸象,着急前来光顾他的思绪。恻隐之心在我心中响了信号,我好想给予他协助,无奈厨房的规矩捆绑着我的行为,此时的我,只能为阿涛祷告,希望他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
经过两天的摸索,阿涛对这里的环境已经了解一二,也打破了和同事之间的隔膜。他开始烹调拉面的汤底,那块星空夜色的磨石,此刻也爱美起来了,他被阿涛在表面上洒了一层粉底,那不是胭脂水粉,却是深白色的面粉。经过一番推手式的功夫,搓匀拍打的节奏,面团就这样成形了。我不敢眨眼,因为深怕错过阿涛拉面的经过。我的视线未曾离开过他的一双巧手。我相信每一位厨师,都有一双灵性独特的巧手。那块被推搓而成的面团,被摸成一条了如意棒,然后再被分割几段,阿涛随手拿起了其中一段,要开始表演拉面功夫了。
拿起的那一段小如意棒,被巧手洒了一洒些面粉,抹上独特柔软的清油是为了防止面条的粘连。得意的如意棒和巧手跳起了阿根廷探戈,在瞬间的旋转中,被轻轻一拉,然后就拍打在那化了妆的磨石上。这个动作,必须重复两至三次。接下来,巧手握面条的两端,以柔克刚的臂力把面条均匀拉长,再把右手勾住的一端套在左手指上,右手继续勾住另一端抻拉。如此反复,经过了几扣,如意小棒成了一丝丝均匀的面条,果然是巧夺天工之作。
阿涛脸带得意的微笑,向我们展示他那神工鬼斧的绝活。拉好的面条,在锅里只需稍煮一下,乘风破浪的面条,就要立即被捞出,放在已经准备好的碗碟上。阿涛要做的是干捞牛筋拉面。面条经过黑酱油和少许麻油的均匀翻动,整齐的放在精美的碗碟上,然后加上三块清香柔滑的牛筋,搭配芳香迷人的香菜和形如菊花的胡萝卜,绿油油的葱花洒在拉面的身上。就这样,令人食指大动的干捞牛筋拉面,终于完成了。
圆桌上已经摆设好吃拉面的小吃。有的是山东花生配合酸甜的腌菜,放在太极图状的酱碟上,麻香扑鼻的辣椒油和香醋同样也是放在太极图状的酱碟上。干捞牛筋拉面被端上圆桌上了。拉面身上散发幽香纯洁的气味,热情如火的麻香辣椒油也不甘寂寞,散发出阵阵刺鼻的麻香。热情与纯洁交相辉映,企图挑战人们的敏感程度。
今天是阿涛初次下厨烹调拉面,酒店里各部门的经理一早就坐在安排妥当的贵宾房等候试吃阿涛的拉面,并给予评价。我在贵宾房里伺候着他们,看着他们吃的津津有味,赞不绝口的,我馋涎欲滴的心理又在得到了滋润。恐怕要病发了。此刻在厨房的阿涛心如焚烧,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当我进入厨房的时候,阿涛立刻问我各经理们的反应,我告诉阿涛,各经理们都对你的拉面赞不绝口,尤其是总经理,更是喜爱万分。我看见了阿涛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拉面时候的自信笑容。我也替他开心,为了满足自己馋的欲望,我开口要求阿涛为我制作一碗干捞牛筋拉面,阿涛二话不说就立即动手,不用一会儿的功夫就就完成了。阿涛教我把辣椒油洒在拉面上,搅混来吃,味道会更佳。我照着他的意思去做,当那种纯洁与热情交相映辉的味道撞击在我敏感的舌头上,我的舌头立刻传达了陶醉心情的信息给大脑,要我整个人陶醉在麻香的意境里。虽然辣椒油洒在拉面的会令人看起来很油腻的感觉,但吃起来一点也不会油腻,而且入口顺滑,让人有一直想吃的感觉。阿涛为了让我更满足,就把煮汤底的牛肉块切成小片,混合辣椒油和香菜搅拌,这种吃法,很特别。这种铁三角搭配吃法,吃活了我的味忆,令我至今念念不忘。
我曾经向阿涛学习拉面的技巧,经过几番的调教,我大致上明白了拉面的方法和技巧。我还记得当我拉出一丝不断的面条时,那种成就感真的很大,有如郭靖大侠因机遇练成了降龙十八掌的心情一样。不过也有失败挫折的时候,第一次拉面的时候,面条的身材肥瘦不一,面条的硬度更是令我难以拉伸面条,会否是我舞技太差,和面条无缘跳起阿根廷探戈。
拉伸身败的面条,有如断枝的莲藕,散发出欲断不断的思念,令我想起远在故乡的你